1、花铃
“拉姐···都结束了···”
与同事们道别,贝拉和乃琳很有默契地留下来。室内的余温在雪夜里渐渐散去,贝拉取出包包中备好的另一幅手套和围巾,递给乃琳。
【资料图】
“才没有结束。”
“可是咱们刚吃完散伙饭···”硬是装了一晚上坚强的王乃琳,没忍到最后一刻。寒风划过泪痕,皮肤阵阵刺痛。
贝拉没说什么,只默默帮乃琳擦去眼泪,领她上车。
“要···要去哪?”女孩的声音挂着哭腔,王贝拉却还不想揭开谜底。
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熟悉的江边,桥下挂着些冰碴子,大概是没人能触碰到的缘故,冰晶透亮,映出霓虹灯的颜色,清澈又靓丽。沿着桥,即便是冬天,枝江人也会随意三人两人伴着散步。贝拉的目的地不是纷扰之处,她要去的是另一面——修剪整齐的草地,空旷中只有一株盛开的白梅。
四年前,她们某一次约会,始于贝拉焦急地催促还在房间里打扮的乃琳,终于两人一起在还未长成的树枝上系了一枚花铃,铃铛里藏着各自的心愿。
贝拉嘴上嫌弃得很,说你就喜欢做这些意义不明的事,指不定哪天花铃就被吹掉了,如果系的人多,以后估计找都找不到。
然而她还是乖乖陪乃琳写下了信卡,期间想偷偷瞟几眼对方笔下内容,结果乃琳遮了个严实,说你猜到就告诉你。
贝拉努努嘴,说小气死了,然后有样学样把信卡对折四次,恰好成了长条状,挂在花铃下,风一吹,像两个起舞的小人。
后来,每当她们路过白梅树,身边总有“呤——”的清响,王贝拉喜欢趁这时候猜猜乃琳的心愿。
“天天吃火锅?”
“你上次猜的就是这个。”
“赚大钱。”
“我倒也没那么爱财···”
“···想要好多妹妹?”
“错!你在往什么方向猜啊!”
“哦,我知道了我知道了···”
“什么,我不信你能猜到。”
“今天脑袋空啦,下次再猜。”
“那今天我要猜猜你的,拉姐的话,嗯···练熟更多舞种?”
“nonono,提示一下,我写的很长远。”
“我只猜了一次你就给提示,不怕我真猜到?”
“我可没说你猜到就告诉你。”
···
再后来,花铃真不见了,可耳边似乎还响着清亮的铃声,即便白梅枝上满是其他人的花铃,乃琳总能辨出哪枚是她们挂上的,的的确确是没了。
乃琳微微嘟起唇瓣,看着很失落,贝拉问要不要再挂一枚,乃琳笑着说算啦算啦,也没有很重要。
瞬间的低落,又转成笑容,贝拉记在心里记了两年。
直到今天。
“要不要重新挂一枚?”她拿出攥在口袋里小小的花铃,花铃带着体温,寒风里扩着些白雾。
“嗯,好。”
要和过去告别,今天是个合适许心愿的日子。六年,身边的朋友们匆匆走到一起再匆匆别离,分道扬镳。旅人总有属于自己的梦,缘分尽了,再难相逢。而她心愿未变,她要带着那个愿望开始新的生活。
在树下坐了许久,有一句没一句聊着。冷了,便找了家小酒馆,琳酒量不好,两三杯下肚,开始说一些没七没八的,贝拉也不嫌弃,跟着一起疯闹,她们像是要度过人生最后一天般尽兴。
“所以昨天我到底说了什么!”睡死到十二点的王乃琳狼狈拾起散落在房间各处的衣服,稍有埋怨意味。王贝拉叼着一次性牙刷,双手摊在两侧,佯装无辜。
她认为乃琳酒后的话一定是花铃里的谜底。
销声匿迹过一段清闲日子,再去趟没有目的地的长途旅行,挑个空气清新的地方举办一场小小的婚礼,小到只邀请了家人和然然、晚晚。然后嘛,重新开始工作,买一幢能看到日落日出、散步十分钟就可以欣赏湖景的房子,还有辆油耗差不多的车子。等准备好了,考虑考虑要不要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。
愿望是开心、幸福、健康地度过一生,当然,生命里一定要有你。
如果全部完成的话,可以永远住在你心里吗?
铃响,贝拉记下了一张小小的清单。
2、是小狐狸也是小兔子
“芜湖!出发!”
旅行的第七站,贝拉仍旧开心得像个小孩子。孩子总对身边的种种产生好奇心,会在快乐时自然地翘着双脚摇晃,并不厌其烦地清点自己的玩具箱,挑出最喜欢的那几个和身边人分享。
这次小孩想分享的是她趁好朋友没睡醒时闲逛淘来的宝贝们。
她偏过身子在巨大的包包里捣腾半天,然后像献宝一样捧回满满两手掌的小饰品。
“乃琳,看,动物派对。”
“好可爱!”另一个小孩瞬间被吸引过去,“但是动物派对里的物种会不会有些太少了···”
“哪有!我这个派对有小狐狸和小兔子、小狐狸和小兔子,还有小狐狸和小兔子···不够咩?”
成双成对的,有的很精致写实,有的则完全卡通到幼稚园娃娃都要嫌弃一下。
可她们就是很喜欢。
乃琳选了个兔兔手链,这个行为彻底引发玩具拥有者的不满,没有哪个小朋友乐意最爱的玩具被“抢走”,分享只是分享。
“兔兔都是我的,谁要给你!你拿走狐狸手链!”
“可是兔兔本人都是我的,我也喜欢兔兔,贝拉小朋友不会这么小气吧···”
“就小气!就小气!”王贝拉很想抢回来,然而手心里开着动物派对,于是呲牙咧嘴对“坏朋友”示威。
二十五岁减去二十,只剩五岁。
“那我们玩个游戏,从现在开始你是狐狸,我是兔兔,比谁演得像。你赢了的话,我就还给你。”
一句话扔了两个钩子给对方,王贝拉争强好胜又爱演,她咬住钩子胸有成竹地说自己赢定了。
扮家家酒游戏随着飞机引擎声共同启航。
“起床啦,乃琳,起床啦!”
生物钟的运作方式跨越时差,伦敦早晨八点,王贝拉精神极了。她拄着脑袋俯在乃琳身旁,见叫不醒来,就开始把玩乃琳的手。
乃琳身材高挑,手自然也生得修长。“气人”的是她皮肤白净如雪,细腻如玉,尤其是长期健身后,骨节愈发分明,王贝拉觉得乃琳的手哪哪都比自己的好看。
先是捏捏食指的第一段指节,或许是因为常要打游戏,乃琳的指甲永远修得平滑。然后顺着手指,轻轻按了按微微隆起的血管,像是在弹钢琴。
乃琳被弹醒了。
“拉姐···唔···”声音哑哑的,她含含糊糊问:“几点了···”
“八点!天气超级好!快快快起床!”
“不要···”乃琳看向贝拉不大老实的手,手掌一翻,戳戳手心,“你忘了吗,你现在是小狐狸,小狐狸是要在早晨困觉的···要零比一了哦···”
“啊···”贝拉一阵不经意的撒娇语气,似乎很不情愿。
不情愿在完全清醒后继续睡觉,但是更不情愿输。
她立马抽回了手,躺平回床上,瞪圆了眼睛数狐狸,一只狐狸、两只狐狸······
直到十点,她数了六千只狐狸,终于意识到中了计——如果乃琳现在是兔兔,那她应该早起才对,彻底被玩弄了。
而乃琳现在已经睡饱了。
“气死我了,不算!应该是一比一!”
“好哦,”达到目的的乃琳别无所求,“一比一就一比一。”
午饭后,两人在哈利波特纪念品商店买魔法长袍和围巾,贝拉正要选狮院,转念一想,现在的她应该选鹰院。
小脑袋瓜又动了动,决定先观察乃琳会不会出错,可惜在她思考的这几秒中,对方已经付了款。
贝拉悻悻跟上在店外踱步等待的乃琳,寻思着该怎么拿下她。
温柔的橙色阳光越过透明的拱顶屋脊,涂到国王十字车站黄褐色斑驳的砖墙上,明暗相容,宛如朦胧的柔纱。两层铺色和电影里的硬冷质感截然不同,却更适合取景拍照。
贝拉虚倚着半入墙面的手推车,乃琳调试好相机,给贝拉拍了几张。
画面里的贝拉侧着头,垂眼朝列车望去,穿着鹰院长袍看起来聪明了几分,像是对麻瓜世界有所贪恋,但又可以做到毫不回头便毅然离去的魔法师。
乃琳把相机递给工作人员,缓步走向推车。贝拉还没摆够pose,冲乃琳撅撅嘴挥拳头。软绵绵的拳头没有一丁点威慑力,乃琳一只手扶着推杆,另一只手轻轻揽住贝拉的后腰。
突然的贴近换来对方不止的羞赧,贝拉应激一般僵住腰肢,却让身体愈发紧贴。她眨着大眼睛不知该看哪里,像小猫呼噜一样支支吾吾地撒娇,她娇嗔埋怨:“乃琳···这么多人呢···”
喀嚓几声,相机抓拍到一对情侣于暖光斜入中相拥穿越魔法世界。
“二比二,”乃琳包裹住贝拉因紧张而攥紧的小手,嘴角勾起弧度,“你有时候就会很突然地来贴贴亲亲呀,不过你刚才的表现我很满意,算你赢了。”
“···”
贝拉无言,又被这个女人拿捏了。谁让自己容易动作快过大脑,心里想要靠近喜欢的人,然后化作直接的行动。不会表达,于是用肢体打直球。
谁让自己那么喜欢她。
贝拉舒张手掌,十指相扣,指尖不觉地弹动。乃琳正操作相机,也不考虑单手不便按键,只是任女朋友牵着。
拍得无可挑剔,难以分明是景衬人还是人足够美好,乃琳想着回家要把这张印出来装裱放到床头。
贝拉冲推车发了会儿呆,然后凑过去一起看照片,痴痴自语:“如果我们真是巫师该多好···”
乃琳闻言,收了玩心。她记起以前的贝拉喜欢学假面骑士变身、奥特曼发光波,想当巫师了就拿根小棒棒念咒语,尤其钟爱三大禁咒。
贝拉的世界何时出现过“如果”。
“可是拉姐已经会魔法了,”乃琳关闭相机,对似乎有些因抓不住虚幻而遗憾的女朋友轻声道:“只要在我身边,就能让我感到很安心舒适的魔法。”
像是此时从贝拉颈部散出的清冽木香,雪松的甘苦沉稳让人有疏离感。但若是贴近她,便会发现藏在苦涩之下的沁人甜香,似花也似糖。
时而热烈如红玫瑰,时而绵软如棉花糖,这一份味道只贝拉独有,只乃琳独享。
或许安心来源于此。
贝拉扬头对上视线,乃琳一副认真的模样,细腻的肌肤被清风染了红,蓝眸水盈莹的,可爱极了。
她噗哧一声笑出来:“三比二!我才不会像你这样说话!”
贝拉蹦蹦跳跳跑出几米远,留下乃琳疑惑着瞪圆眼睛。
虽然赢了,但她明白,这是对她最高的评价。
晚间,乃琳再次被时差引来的疲惫袭击,贝拉也玩累了,于是回酒店叫了送餐服务。用完餐,看了会儿电视,叽里呱啦全是英文,内容更是让人兴致缺缺,越看越困。
二十二点出头,先后洗过澡,贝拉窝在床头对着手机傻乐呵。
忽而一双脚勾上小腿肚,脚尖摩挲着,慢慢的,整条白皙的长腿搭上身体,滑嫩的膝盖蹭开睡衣衣角。
小臂感受到两团柔软,隔着丝质布料,柔软之间隐约有些凸起。
手机滑落,贝拉心头一颤,明知故问:“乃琳···你干嘛···”
“我在学兔兔···”声音软黏,乃琳跨坐到贝拉身上,喘息抚入耳畔,轻轻一咬,彻底激起对方的情欲。
“我哪有这样···唔···”贝拉忍不住攀紧乃琳的腰,娇吟中尽是心虚。
乃琳贪婪地吻了一阵,又在耳边轻言说道:“算作你赢了的奖励···现在你想做狐狸还是兔兔呢···”
“我···我是兔兔···”
王贝拉素来胜负欲强,除了在床上的时候。
刚交往时两人觉得从每种意义上都撞号了,只是试着在各自有需求时互相索取,乃琳还特别喜欢搞一些M兮兮的东西,贝拉私下里总吐槽她。
而当全心投入恋爱后,贝拉已然失去队长的身份,两人年龄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。乃琳哪见过这么娇的人,时间一久,糊里糊涂完成了从零到一的蜕变,如何把兔兔折腾得更娇一些成了爱好。
“求我。”
“姐、姐姐···”
“真乖。”
不论输赢,兜兜转转,兔兔依然心甘情愿进了狐狸的捕兔笼,接受来自狐狸的一切饲养。
兔兔戴上了狐狸手链。